有的割就割，没得割就拉倒。

昏昏沉沉，一觉无梦。

邱司站在写字楼广场外，缩着身子裹紧外套，不停搓手跺脚，等待黎漾。

抬头望天，雾气重得快滴出水来。大概是新一轮寒潮到来。

指针刚跳过八点，黎漾的车子堪堪停在邱司面前。

邱司熟练开门上车，把公文包靠在脚边，系好安全带。

“吃过早饭了吗？”

黎漾发动车子，快速驶入主车道，瞥了眼邱司，不咸不淡地开启话题。

邱司违心点头，“吃过了。”刻意忽略饿得贴肚皮的空虚感，面上扯出职业假笑。

“嗯，”黎漾没再继续客套，直接转向今天的事，“一会儿机灵点，看我眼色办事。”

邱司应了声好，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他这虾兵蟹将，也很难不看黎漾眼色行事。

车子平缓行驶在高架上，邱司集中注意力，目视前方。在生硬的沉默氛围里，强撑着精神。

“我一直没问你，你有没有女朋友？”

在邱司的印象里，黎漾似乎不是什么八卦的人。

第一次见面，黎漾也就顺口问了下邱司的老家，此后再也没有问过跟工作无关的事。

“不是打听隐私，总归会影响你能不能长久在这个城市发展。”

黎漾打着方向盘插进下高架的车流中，语气依旧没有一点起伏。

女朋友自然是没有的。男朋友嘛，夏刁也算不上。

“没有……没什么社交，认识不到合适的人。”

除了打律所的工，就是打兼职的工。他这话里没有半个字假话，就是忙到没有任何时间社交。

黎漾一脚刹车，到地方了。

“可以尝试见面，一个人孤家寡人的日子也没意思。”

邱司偏头，眼神落在方向盘，感觉车内的氛围有些古怪。黎漾像个在表达人类感情的机器人。

没等邱司回答，黎漾先推开车门下车，邱司忙不迟疑拎起公文包，跟上黎漾的步伐。

写字一楼外，远远有人朝两人招手。邱司眯着眼，奈何雾太大，实在看不清长相。

黎漾加快步伐走近，邱司这才认出来。是另一个团队的高年级律师，林萍。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律师所在的团队主要是做家族财富相关方向。

林萍冲着黎漾努了努下巴，“人已经来了。”

黎漾微不可见的点头，从公文包里抽出文件夹递给邱司“一会儿交给秘书。”

封面几个显目的大字，【报价方案】

邱司心下了然，这不是王辉的事，甚至不是团队的事。大概率是黎漾背着王辉接触自己的案子。

既然是黎漾自己的案子，黎漾没必要一定带着他。

邱司狐疑不决，悄悄打量起黎漾和林萍这个配置，究竟能是什么样的案子。

三人上到12楼，秘书已经等在楼梯口，迎着三人往里走。

邱司特地留意了一眼，门口挂着：「长曜广告设计有限公司」。

秘书客客气气把三人领到老总办公室隔壁的会议室，说是老总在接电话，让三人稍等。

隔着透明玻璃，邱司下意识打量起这家公司。整层楼一眼望到底，零零散散坐着三十号人。

墙上、门上，有空位的地方都挂满了各种IP的设计图。甚至连他们在的这间办公室，桌上都摆着最近炒上天价的盲盒隐藏款。

公司虽小，竟然能接到这么火的IP，确实是有点本事。邱司收回目光，提起精神，紧了紧原本吊儿郎当的心态。

咚咚咚！秘书敲响玻璃门，三人齐齐抬头。

黎漾打头，林萍跟随其后，邱司断尾。三人在秘书带领下，进到了老总办公室。

办公桌后坐着一位非常年轻的女性。邱司瞥了眼名牌，章纭。

“邱司，把材料给陈小姐。”

黎漾的话适时提示了邱司，文件夹还在他手上。邱司急忙从包里掏出文件夹，起身递给秘书。

“黎律师，林律师，今天找二位过来，是想就上次在电话里和二位沟通的内容，进一步讨论下方案。”

章纭说着话抬头来，长相不俗。居高临下看向三人，似乎没打算收敛眼里的傲慢和轻蔑。

邱司只觉得这女人的长相和声音实在是熟悉，快速在脑中搜寻一遍，无果。

“章总，没想到这款IP也是你们设计的产品。”

黎漾说的应该是，章纭桌上隔壁办公室同款爆红系列盲盒。

不显山不露水的吹捧，应该也是早就有所准备。

毕竟他来之前是不清楚这家公司的业务范围，而黎漾总不可能和他一样，两眼抓瞎。

章纭拿起面前的小手办，轻轻挑眉，“确实卖的不错，刚上市就卖空了。”

林萍趁热加温，“那可不，我们律所有个律师很喜欢，早早抢也没抢到。”

邱司有百分百的把握，林萍在无中生友。就律所人的私交，很难到明确知道对方喜欢什么并知道对方私下行动节奏的程度。

而非业内人，大抵是听不出这话里的欺骗程度。

“小陈，你去库房看下，要是有多的，拿几套过来。”

章纭一句话就把秘书发配走了，黎漾看寒暄得差不多，和林萍换了个眼神，连忙切入正题。

“章总，就您的需求，我们准备了一份报价方案，还请您过目。”

那份邱司充满好奇心的报价方案，他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送到了章纭手上。

章纭随手翻动纸页，邱司耳边是黎漾缓缓道来的结论性意见，“在目前的法律框架内，您的需求完全是可以做得到的。”

话音刚落，林萍接上话，“我们团队也设计了几套方案供您参考。”

邱司盯着章纭手里抓着的那份材料，好奇地抓心挠肝。没有背景支撑，邱司实在听不懂黎漾和林萍话里的意思。

面上却是表情不变，露出职业而克制的微笑。没想到章纭没接林萍的话，转而问起黎漾，“黎律师，这位是？”

三人目光齐齐看向邱司，黎漾很快反应过来，快速接上章纭的话。

“章总，这是邱司。”像想到什么似的，黎漾补充，“接下来主要由他在章乐公司驻场尽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