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不会打暴力跳发的二传不是好的自由人
骑单车翻过山，经过单程半小时，就能抵达乌野。
对于日向翔阳来说这点路程算不了什么，只要能在全新的学校，全新的队伍里继续打排球，通通不在话下——
然后，中途出了些插曲。
一些小小的……闯祸问题。
日向翔阳打起精神。
总之，两天后的新生入部比赛将会是改变他现状的重要节点，在那之前他每天苦练接球，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迅速流逝。
今早晨练，三年级的菅原学长夸赞他接球水平提升了不少。
日向翔阳好似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兴奋不已：“真的吗！？”
开心之余，影山飞雄默默地给他浇了一盆冷水：“周六，要赢。”
“……”
比赛，是怎么打配合的来着？
大脑陷入一片空白，日向翔阳在停车棚开锁时魂不守舍，找错了自家的单车，不慎触发了别人十秒钟响亮的防盗警报。
等声音完全消失，焦头烂额的他擦了擦汗，才把单车推出棚。
昏暗的灯光下，日向翔阳只顾着低头推车，临到脚边才察觉到那道狭长的影子。
视线缓缓上移，乌野的黑色制服映入眼帘，紧接着是一张了无生机般的脸。
“咦！？？”吓得一激灵。
“我看见你抱着排球，你喜欢打排球吗？”定睛一看，是一个比自己稍矮点的黑发女生。
当反应过来时，日向翔阳已经脱口而出：“喜欢！非常喜欢！”
黑发女生的表情变柔和不少，平静下来后，逐渐能看清她精致的五官。
九里绘当场邀请：“我那里有人要办2v2对抗赛，时间或许会开得比较晚，只打一局，还差一人，你有空来吗？”
岂止是有空。
日向翔阳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
时间回到现在，中尾葵在勉强度过社恐难关后认出了橘子头：“啊，是隔壁班的日向同学。”
那样鲜艳的发色在开学典礼上就注意到了……
“你好！”日向翔阳活力满满地打招呼。
中尾葵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对排球的兴趣和好奇心促使她再度开口：“日向同学打的是什么位置？”
日向翔阳：“我是主攻手。”
“这样啊，那挺不错的。”中尾葵展开交流，“我是副攻手，打快攻多一些。”
中尾莲还沉浸在自我怀疑中：“她为什么总能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为什么我永远跟不上排球脑……”
九里绘眼睛一亮，原地温习起知识点：“主攻手，简称的话是WS和OH，慢着它们俩的区别是什么？”
一秒，两秒。
到了第三秒的时候，日向翔阳不可思议地大喊：“你们对此没什么意见吗！？”
像是看他身高太矮，觉得他不适合打主攻。
又像是对他个子小还当主攻手的吃惊……
以上，通通都没有。
中尾莲不解：“我们应该有什么意见？”
他充满怨念地嘀咕：“偏要等到我承认自己的身高比你还矮小吗……”
日向翔阳：“…对哦。”
中尾葵莫名激动，喊出口号：“拒绝冷嘲热讽，打造和谐竞技友谊！”
九里绘合上字典，嘴里刚背完规则：“不用管我们的想法，你想当什么就当什么。”
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人被小看，甚至于如果他要放出“登上世界舞台”之类的大话，也能得到最正常不过的平等尊重。
感受到了一个绝对美妙的开端，日向翔阳跃跃欲试：“那就开始吧！”
分组采用的是抽签制。
说是对抗赛，由于中尾葵没准备计分表，所以用的是口头计分。
网的另一侧，中尾姐弟被分到了一起，而网的这一侧则是日向翔阳和九里绘。
“传球和扣球，你倾向于打哪种？”九里绘不动声色地摁灭手机，前一秒屏幕还显示着的教学视频。
“硬要选一个的话，我更想要扣球！”日向翔阳说。
“好，那你要多接到几次。”九里绘点点头，“我会给你托球的。”
日向翔阳的嘴角变成波浪线：“！！！”
在排球规则中，一名队员不能连续击球两次，每队最多连续击球三次，因此人数2v2条件下，击球策略有限。
最普遍的便是队员a垫球接住，队员b托球调整位置，队员a再扣球。
扔硬币决定好谁是先手，第一回合开始，中尾莲率先发球。
力道稍显不足，是擦网球。
球自网线上方擦过后往下坠落，日向翔阳立即做出反应，冲到中间补位，将球用力垫起。
“这边！”明明只可能是他扣球，日向翔阳还是忍不住喊出口，“…九里同学！”
九里绘出现在网前，在那份期待的声音中起跳。
记忆中，她将与托球技巧有关的画面迅速分解抽离，并编织到一起，思索比对。
结合平时用篮球锻炼手指力量时掌握到的触感，摆对手势，每一根手指都要参与发力，向高处托。
——排球的旋转和速度减弱了。
与此同时，日向翔阳看准球路，紧跟上步起跳，手掌挥动的那一刻，排球擦过中尾莲拦网的手指。
拿下一分。
“好！”他大喊。
九里绘举着手臂缓慢靠近。
这回日向翔阳读懂了那看似没什么变化的表情，和她热情地击掌。
“再来一球吧！”日向翔阳心想，他找到打配合的感觉了。
周六的新生赛，他绝对会赢！
“啪嗒。”
说时迟那时快，日向翔阳的发球没有过网，痛失一分。
看见网后快要碎掉的橘子头，中尾葵连忙挥手：“不要在意，下一球加油。”
轮到中尾葵发球。
排球在手里转动几圈，随后被高高抛起。
浅蓝色的眼眸微缩，九里绘觉得这动作实在眼熟。
下一刻，双臂在接球时未能完成卸力，弹起的排球朝界外飞去。
“是跳发球！”日向翔阳惊叹。
九里绘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和手臂，慢慢施加握力，再攥紧。
没接住…下一次，一定能接到。
……
不知多少个回合过去，一比一打平后，中尾莲口中的计分又到了二十出头。
九里绘跑到花丛中捡回被打飞的排球，边跑边用袖口擦掉额头的汗：“日向同学，这次我想试一下……”
日向翔阳伸出拳头为她打气：“没问题的，加油啊！”
此时，中尾莲已经累得连数字都报不清楚了，旁边大喘气的中尾葵说：“等等，已经结、结束了。”
“刚才是你们的第二十五分。”中尾葵撑住膝盖，“你们难道是什么隐藏的运动大神吗？为什么不会累啊。”
体育竞技果然是拉近距离的最快方式之一，一局打下来，内向社恐的中尾葵已经能和新认识的日向面前正常对话了。
日向翔阳说：“确实有点累，不过我感觉还好！”
这里的“有点”算上了他来打2v2前积累的训练疲劳。
九里绘因为补习课和被不同科目老师叫去约谈而没怎么高强度锻炼她的基本功，回道：“不累，今天是休假。”
谁家休假还会出来打2v2啊……中尾莲在心里吐槽。
很多件校服外套和别的衣服被解开丢在长椅，四人靠着书包，拧开杯子补充起水分。
喝了两口，日向翔阳突然停下，好奇地抛出他想了解的话题：“中尾弟弟在读国中，中尾同学、九里同学和我都是乌野的一年级生，也喜欢打排球。”
日向翔阳：“所以你们为什么没去参加部活呢？”
“我没加入社团。”九里绘在小口喝水的间隙果断应答。
中尾葵呛了一下：“啊，这个嘛……”
中尾莲打断：“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不必加个‘弟弟’。”
九里绘：“我记得小葵说过，是因为她第一天闯了祸，现在还没脸回去。”
“你也闯祸了吗？”日向翔阳惊讶。
中尾葵更为震惊：“什么叫也！？”
九里绘默默盘点了一遍，发现她新认识的人里怎么全是在社团上闯祸的。
“我和那位打排球的‘王者’——就是一个叫影山飞雄的人很不对付！然后队长说，在没学会队友之间的相处前禁止参加部活。”日向翔阳大大方方地分享起来。
而后，化身为吃瓜群众的三人就收听到了这样一个冤家路窄的故事。
故事的最后，日向翔阳十分自然地承认：“……但无论怎么说，影山的托球很厉害，这点是肯定的。”
“所以你要靠周六的新生赛证明自己可以和那个叫影山的达成友好合作。”中尾莲一通分析下来。
“不仅如此，也变相得向队长和学长们证明，你是能够努力融入团队，不会变成队伍的矛盾中心。”
“说得有道理，好厉害——”日向翔阳毫不掩饰他的赞美。
中尾莲突然结巴：“没什么啦……可恶不要用那种亮晶晶的眼神看我。”
“新生赛的话，女排部也会举办吗？”九里绘看向中尾葵，“你闯的祸不至于让你很久都不能去部活吧。”
“我也不清楚，但是要论回社团，我明天应该就能回去了。”中尾葵犹豫不决，“还是下周吧，明天撞上周末有点尴尬。”
“对了，中尾同学的跳发球！”日向翔阳突然想到了这一点，激动地说，“我真的很少见到那种发球，落点稳定，能一次性连拿好几分。”
“它一定能成为中尾同学在新生赛上超强的武器！”
一连串发出了好多好多用来夸奖的语句，从没见过这种架势的中尾葵开始和她弟弟一样结巴又红脸：“才、才没有啦！”
九里绘抿抿嘴，极力克制住她想跳起来击掌的心。
果然她还是喜欢和纯粹的家伙们呆在一起。
对运动纯粹的喜欢，纯粹的语言表达方式……日向翔阳和中尾葵都很符合。
中尾莲虽然说话风格和脾气比较古怪，但她临时上网搜索了一下，掌握了一个叫傲娇的新名词。
九里绘找到了新的爱好，结交了新的朋友，九里绘很开心。
为此，她想要用特别的方式庆祝一下。
“翔阳，我可以叫你翔阳吗？”得到肯定答复后，九里绘重新起身，站到场上的发球区域，“你愿意接一次我的发球吗？”
待日向翔阳在网的另一侧做好准备姿势，九里绘放松身体，深呼吸三次，每一次呼气都伴随着往水泥地上弹球。
在心中默背三年前的某人指导自己用上的口诀。
首先，专注于球的位置，中心看向右脚。
其次是抛球，只要球抛得足够好，这一球四舍五入就是有了。
起跳，在空中完成引臂，接着立刻让手臂和手腕放松，掌心击球，手指要把球包住、包住……
关键的一句话记不清了，反正凭感觉就是用上如同把身体都定格在半空中的力量，奋力往下扣！
最后是，岩泉学长在上，保佑她！
“咚！！！——”
快到只能捕捉到残影的速度，从直逼眼前到砸入后方的墙壁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破空之音与坠落时的重击仿佛同时响起，随后便是九里绘双脚落地所产生的轻踏声。
日向翔阳一动未动，转过身，在看清那颗出界到堪比全垒打的排球后，才意识到自己曾面对过类似的暴力发球。
在他认识的女生里，即使是社区队伍的阿姨们和国中女排队成员们也没有使出过的……
“影山式”发球啊！！！（尖叫）（变成纸片小人）
在众人惊魂未定之时，中尾葵咬紧牙关冲到九里绘面前，双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右手。
“尊尊尊敬又尊贵的九里绘同学，这是我毕生的请求。”她的眼角闪过晶莹的泪光，“请一定要来女排部！！”
“明天就来！！！我带你参观！”
九里绘懵懵的：“……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