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业务发展到洗全身。于晚笙当然知道两人属于萍水相逢,给了柳长亭一点报酬。
在陈默还在为了摆脱与欣霜形影不离的尴尬而努力围着萧酱打转的时候,于晚笙已经在萧秉的身边小有成绩,并且已经可以代领一只小队独自巡逻。
柳长亭一般待在长公主府,他与于晚笙的会面也从五天一次延长到半年一次,很久没见,柳长亭有点不安,在门边翘首以盼。
等了几天,他就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于晚笙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他再也不回来,那又有什么关系?
柳长亭决定不再等待于晚笙,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后来他去照顾萧酱的起居去了,萧酱读书,他就在一边看着,日子过得也算有条不紊。
但他没想到于晚笙退了,他的身体比柳长亭想的还要遭,已经不能再过风餐露宿的生活了。而且于晚笙确实有颐养天年的打算,虽然他连四十岁都没有,但人生已经看开,打算给自己买间小屋子再随便找个婆娘,这辈子就这么结束了。
他记得柳长亭也是光棍,非常热心的捎上了他。两兄弟都不是啥贵人,能在哪里找婆娘呢?
于晚笙想抢别人家的婆娘,他的想法一出来就把柳长亭震惊到了。没办法于晚笙没钱,他到哪去凑彩礼去,不像土匪一样抢女人回家,难道要和她们风花雪月?
柳长亭想,他应该是有办法的。他去找陈默借了钱,陈默一问他是要给于晚笙结婚用,顿时就不肯了。
他也没钱,都是找欣霜借的,这钱转了几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还上,陈默每天被欣霜盯着都说不出威胁的话,柳长亭要是再多借,那岂不是让陈默白白欠了欣霜人情,那他以后还怎么逃跑。
柳长亭说自己可以做萧酱的贴身侍卫,他在梁家就能得到老老少少的一致好评,肯定能把萧酱这个读书人也照顾好。
陈默这边没出路,柳长亭去问了萧家人,萧家已经给萧酱准备了书童,而且价钱比柳长亭给出的条件更低,关键是年轻漂亮,看着舒心。
柳长亭十分沮丧。
于晚笙见柳长亭靠不住,就不再想着借钱娶妻的事了,他的告示现在还在外面挂着,要是过得太得意,难免会有人觉得他不顺眼,要整他。
柳长亭安慰他,叫了一声老叔。于晚笙虽然郁闷了一会,但想到自己确实比柳长亭大,也就没追究。
他浑身是病,再跟着萧秉的人风餐露宿已经越来越吃力了。才洗了一个凉水澡,于晚笙就打了四五天喷嚏,觉睡不好吃也吃不饱,人一下子就消瘦了。
萧秉知道了,去照顾了他几天。于晚笙不怎么矫情,该吃药吃药,该休息休息,不过大夫说了他的身子确实是因为早年的奔波积累了病根,已经不能再随便折腾,要规律作息按时吃饭,不然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于晚笙穷的头疼,他这个时候没钱娶妻,光是守着没人打理的房子有什么用?
柳长亭也想找个挣钱的门路,他想当于晚笙的贴身侍卫,被强烈拒绝了。
那边欣霜也有了事,他歇业几年后订单爆满,找他锻刀的人心急如焚,四下打听得知他在长公主府后,特地派了人花重金求他开工,这下附近都知道欣霜是锻造师,都来找他帮忙。
柳长亭觉得这是给他的机会,他主动请缨去整理欣霜收到的订单,确认客人所需材料和交货时间。陈默去找锻刀材料,无所事事的于晚笙则被拉来与客人交涉,那些一看就是捣乱的于晚笙一个都没放过,冷嘲热讽的把他们赶走了。
包吃包住真是不错,于晚笙感慨,要是能发工钱就更不错了。
欣霜有点不太想做,但奈何周围人都行动起来了,他这个锻造师不动身,好像有点奇怪。
没两个月几个人就配合得非常好,陈默好说话,于晚笙嫌麻烦在尽量减少一些因为说错了话就要上门拿钱锻刀杀人的订单,确保每个人到这里了都能满意而归并且付出相应的报酬。这些锻刀挣的钱其他人都没要,柳长亭莫名富裕后觉得有些无所适从,拿着荷包做出异常感激的表情。
然后,他决定回家。
于晚笙没送,柳长亭要怎么处理是他的事,最关键的是欣霜没有意见。他被赶鸭子上架了几百年,早就不想做锻刀师了,柳长亭问了他好几遍,确认欣霜不想做大做强之后,才没有拿这笔钱买下锻造炉或者加入煤炭和木柴的进货渠道。
他要先确定梁善有没有对自己的父母下手,才能再做打算。
说起回家……于晚笙的心里也有了一些想法。他现在没什么钱,只能借钱租一匹宝马回去看看。
好不容易赶到家,于晚笙托人去于家打听,发现涂心武赡养了他的父母。
虽然于晚笙不是独生子,但这种鸠占鹊巢的感觉让他非常难受,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他就离开了故地,没有和父母兄弟打一声招呼。
他彻底的无家可归了,一身轻松。
于晚笙回去赖在长公主府,反正比起其他地方,还是陆淼身边最清闲。只要他不靠近小孩,那些人就没有意见,便随他去了。
他郁闷非常,买了酒却因为身体状况不佳,喝得头痛。于晚笙用酒浇了身子,坐在大街上看星星,幻想着天上能在此刻降下什么东西一下把自己砸扁。
梦做完,醒了日子照旧。
他有次跟陈默聊天,抱怨柳长亭没良心不回来,陈默看了他好几眼后,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句柳长亭是天宸国人,他不会再回迟禾了。
“卷钱跑路?那得赶紧追回来呀。”
“当初你不是说了不要的吗,怎么现在又惦记上了?”陈默白他一眼。
于晚笙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柳长亭的搓澡技术不错吧?思来想去,于晚笙还是觉得把钱追回来比较好。
他还没出发,那边陈默就要跟朱黎汇合去了。于晚笙前途未卜后路就已经被堵死,眼睛一闭一睁根本睡不着。
那边去天宸国的行路还是未知数,一得知陈默他们要走,于晚笙直接放弃去天宸国的计划,转头去缠着陈默,要他做自己的贴身侍卫。
陈默:“我再跟你说一次我和柳长亭只是长得像,不是同一个人,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揍你!”
于晚笙表示,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
没办法,两个妖兽只能带上一个不知内情的凡人,原本半天就能到的目的地被硬生生的拖长了三个月。于晚笙身体不大好,冬天一到,他不是感冒就是发烧,其余两人还要想办法给他治病,攒了一肚子怨气。
他们倒是想把于晚笙丢在半路,可于晚笙要是病死了天道责任会不会算在他们头上?欣霜本来拉着个脸,一听陈默这么解释了,也没有再抱怨什么,老老实实给于晚笙端痰盂盆。
于晚笙烧糊涂了,要陈默给他洗背。陈默深吸一口气,忍住了用刷尿桶的刷子伺候于晚笙的冲动,给他使了净身决。
没过几天,于晚笙又闹了肚子。两个妖兽有苦难言,捂着鼻子任劳任怨的给他处理秽物和找大夫,那一瞬间,陈默有了驾鹤西去的渴望。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妖兽大部分的求偶行为都是这个时候。有一部分妖兽的冲动是能克制的,但有一部分是不能克制的。
陈默不知道跟着于晚笙吃了什么,这一年春天格外煎熬,他变得异常凶猛,见人都想咬。欣霜见状,赶紧把他捆了,为了避免被于晚笙发现,他还推说是陈默脑袋出了点问题,过了这几个月就好了。
于晚笙没怀疑什么,毕竟他们照顾了自己这么久,出点意外情况也是正常。
不过他们一停留,各路人马就找上了门。
当柳长亭顶着春雪出现在客栈的时候,于晚笙十分惊讶,不过当他目不斜视的带着陈默给他做的拐棍越过于晚笙的时候,他还是明白过来自己终究只是所有人人生的过客,没有什么人会为自己停留。
柳长亭见陈默被阻止,冷酷的盯着欣霜,两人在门口拉锯着,互不肯让。于晚笙觉得这样被人围观不好,过去左右手各拉一个,欣霜不容易沟通,于晚笙先劝柳长亭,发现他眼睛全是血丝并且黑眼圈很重,显然是连夜奔波赶过来的。
他对陈默怎么这么上心?于晚笙隐隐有些不舒服。
不过他还是去问了柳长亭出了什么事,柳长亭别过脸,他有点受不住于晚笙的盘问,只说自己想静静。于晚笙心道不好,他只知道柳长亭是贵族公子的贴身侍卫,却不知道他为何出现在异国他乡,如今柳长亭来这的原因不明,叫人隐约感觉出来他是不是没经历什么好事。
于晚笙嘴一动,打算跟他说些什么,但柳长亭已经凑了过来,说自己好累,想借他的肩膀靠一靠。
靠了一会儿,柳长亭就在他的脖子领处吸了几口。于晚笙觉得很痒,伸手推他,但柳长亭率先质问起来,目光漆黑的询问于晚笙是不是找了媳妇,怎么衣服这么干净。
媳妇个头,于晚笙看他心情变好了,就伸手把他推远一点。老叔一身的病别给小子传染了,柳长亭情绪转移能力不错,看起来以后能经得起媳妇批评,将来日子肯定过得和和美美的。
朱黎也来了,他一身红异常的招摇,掌柜的见了还以为是哪个封地的贵主子,亲自跑来迎了迎。
见他来了,欣霜有点犹豫。不过朱黎的态度比柳长亭更强硬,他直接拿刀威胁欣霜,叫后者不得不退开,等那扇门微微开启一道缝,好奇朱黎长啥样的柳长亭试图从楼下找个最佳视角围观,被于晚笙极速的拉住了手。
他可是看得清楚,那位朱黎并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因为有朱黎在,陈默没过多久就稳定了下来,于晚笙觉得有点奇怪,他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法子让陈默停止狂躁,难不成是揍了人一顿?而柳长亭还在纠结于晚笙的干净衣服,问了半天把于晚笙问得烦燥不已,随口说是陈默给洗的。
“他给你洗衣服干嘛?”
“问问问,你当夫子去吧,一天到晚的……”
柳长亭紧紧捏着手,凑了过去,“难不成是把他当成我了?”
“瞧你这鳖孙样,还认成你?”于晚笙下意识的说道,“我就乐意让他伺候,你管的着么?”
柳长亭没有多问了。
朱黎不肯多带一个凡人,于晚笙他们被抛弃是正常的。师兄在陈默也不会太多话,毕竟凡人多了确实碍事,他们又不能吃了饭就立刻赶路,总要看看风景消化消化肚子里的食物。
于晚笙觉得他实在是不近人情,辩了几句嘴。那边朱黎就立刻摆出一副“你再不闭嘴我就抽死你”的恼怒神情,被柳长亭及时的按住了。
柳长亭一边道歉一边拽着还想抱欣霜大腿的于晚笙往回走,他觉得萧秉还不错,他们可以一起在萧秉的手里做事。
但于晚笙之前劣迹斑斑,为了防他萧秉派了人跟踪他,叫于晚笙对萧秉,甚至整个公主府都没好感。
柳长亭好说歹说,总算把人劝动了。一想到他们两个兜里都有点小钱,于晚笙有点得意,他对柳长亭说到时候他们俩可以一起拜个把子然后住在一个屋分别娶两个媳妇,日子和和美美。
“不必了。”
“啊?你不跟我一起住?”
柳长亭看了一眼旁边这个嘴臭老叔,还是将心里话咽了下去。“父母尸骨未寒,我没有那个心情。”
好吧。
之后,于晚笙就和柳长亭合办了一个住处,平时都在萧秉的手下当差,只有半夜三更的时候,会一起回到两人凑合过的房子里。
“老叔,我们就这么过一辈子吧?”
突然听见柳长亭这么说,于晚笙瞬间觉得不对劲了,坐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幻听了,掏了半天耳朵。那边柳长亭听见动静,掀开了被子。
“啊?我?”于晚笙指了指自己,“你跟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