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四季”酒吧里人声混杂，在昏暗氛围的灯光里，激情四溢的音乐挑动着人们的听觉神经，个个手持杯盏，沉浸在这片嘈杂而又独特的氛围中。
“唉，之前那个驻唱的小帅哥呢？好几天没见到了，辞职了？”
二杨一如既往在吧台调酒，不时往楼上瞟，突然听旁边的顾客这么一问，回答：“他有其他工作了，之后应该都不来唱歌了。”
酒吧里的工作人员都知道那个小帅哥被老板挖去做明星了，虽然舍不得这么一个好苗子，但也不敢置喙。
“啊，好可惜，我感觉他唱歌可好听了。”
“那没办法。”二杨把卡座那边的单子弄完，笑着看那个顾客，“别可惜了，尝尝新品吗？会有好心情。”
二杨最擅长推销了，顾客在旁边聊什么都能扯到点单上面，关键他长得就很不错，说话也有一股风流劲，喜欢来这儿坐吧台的基本上都是奔着他来的。
果然，那个女生被二杨这么一笑，果断又点了一杯。
又卖出去一杯业绩，二杨转身去调酒，却不是很笑得出来。老板在楼上闷了一整天了，午饭和晚饭也没出来吃，齐哥去敲了几遍门都没动静。
要是一会打烊了老板还没起来，齐哥就想直接破门了。
外面嘈杂一片，褚莳修睡得并不安稳。中途听见过几次敲门声，但脑子昏昏沉沉的，也不想起来。
到了快晚上十点，药效彻底过去，褚莳修实在是睡不着了，揉着泛疼的太阳穴起来，接了杯凉水灌下去，清醒了一点。
昏暗的房间里呆久了总是让他难以分辨时间。
他走到露台前，把窗帘拉开一点，外面各色的灯光泄露进来一点，褚莳修不禁眯了眯眼睛。听下面的氛围乐，应该已经营业很久了。
几点了？
褚莳修松开拉窗帘的手，在昏暗中摸到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亮起来，荧光打在褚莳修没什么血色的脸上。
快十点了。
“让你陪我打排位你不干，现在你给我在这玩单机小游戏？”
员工活动区域，齐哥站在孙哥的背后看他玩单机小游戏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叹为观止。
“你那游戏是手游，我玩不来。”孙哥悠哉悠哉道。
“那LOL也行啊，你打不打？”齐哥退而求其次。
“不。”孙哥脸上不变。
齐哥假意袖子一撩：“诶，我说你……”
“行了行了，先不说游戏的事儿了，他这是怎么回事啊？”孙哥扬脑袋，示意那间紧闭的房门。
齐哥一脸一筹莫展：：我也不知道啊，我起床的时候小蕾就跟我说他来了，到现在一直关房间里，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怎么了。”
“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孙哥有点担心，“给他留的饭菜还温着呢吧，真得叫起来吃点。”
“我寻思等打烊之后呢，我刚才还去敲过一次门，没动静啊。平时这小孩多好的听力啊，一点点声音都听得到，这样要么是不想回答，要么难受着呢。”齐哥一脸过来人看透的表情。
孙哥是这儿最大年纪的人，看这群年轻人都跟自家孩子一样，登时蹙起眉头：“难受什么啊？谁惹他伤心了？”
“这反应，有点像失恋。”齐哥一脸意味深长。
孙哥有点急：“失什么恋啊，他不是刚结婚没多久吗？还能就离了不成？”
“这谁说——”齐哥本想回话，那扇紧闭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刚才被谈论的主人公面无表情地走出来。
孙哥看愣了，手肘拐了齐哥一下：“快去把饭菜端出来。”
虽然莫名其妙被使唤是一件很不爽的事，但齐哥还是照做了。
孙哥则看着褚莳修有点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
话说刚才还说这孩子听力好呢，刚才的话也不知道听见没有，会不会伤心……
“孙哥，有办法查微信发出去的文件对方的浏览次数吗？”
“啊？”孙哥没想到这人闷了一天，出来问了个这问题。
褚莳修以为孙哥没听清楚，就想再放慢语速重复一遍：“我说，有没有办法……”
“有有有。”孙哥原本就听清楚了，只不过刚才有点懵逼，“你要查哪个，我给你设置。”
他生怕面前的褚莳修有什么情绪波动，打到一半的小游戏都直接退出了，两眼一睁就准备写代码。
“你帮我写个小程序安装到我手机里，我自己设置就行。”褚莳修顺手拉了个椅子坐下，手机倒扣到桌面上，思绪放空。
刚才打开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几条消息提示也在锁屏摆着。
褚莳修先看的陆白的，几行字看下来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该不该为谢司沅情绪也不对劲而感到开心。
然后才是林约的消息。这几天他是没有工作的，林约的消息多半不紧急。
入目是一张超话帖子截屏，还有一条文字消息：我刚才刷到的，会不会是谢教授？
褚莳修点开那张截屏放大，是一个自称演唱会检票员朋友发的帖子。
［我朋友检票的，听他说有一个人到最后一首歌才进场检票，还是vip内场票，据说挺高挺有气质的，会不会是那个礼物主人？］
内场的空位早就被拿出来讨论了好几次，几次褚莳修唱歌途中瞥过去的眼神也被扒出来品味。这个帖子一出，很多人觉得贴主找到了真相。
vip位置的内场票都是不对外售卖的，都是给团队工作人员朋友们的赠票，这样就证明，那个人真的很有可能是谢司沅。
可那个时间谢司沅真的赶得过来吗？
褚莳修先是去查了检票系统，发现谢司沅那张票的码确实被扫码进场过。于是他又去问陆白，问谢司沅交流结束后什么时间回来的。
好在年轻大学生这个点还没睡，回复得很快：老师30号当天就回来了，当时隔壁实验室好像出事了，老师赶回来处理。
褚莳修于是接着问：他当时一直在研究所忙吗？
这些话看起来很像查岗，陆白也不敢怠慢，即使不知道，也找当时在研究所的人问了一下：没有，老师不负责那个实验，就送了点资料过去就走了，大概九点半的样子。
时间都对上了。
褚莳修微微一愣。
陆白怕褚莳修误会什么，联想到谢司沅今天不对劲的表现，马上帮自家老师说好话：那天老师赶飞机回来连轴转都累死了，所里的前辈们都夸他尽职呢，当时幸好有他回来了。
后面陆白再发什么对褚莳修来说都不重要了，他只知道自己的生日礼物是按时送达了的。
那个人明明最后一点时间都赶过去了，却沉默了这么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齐哥从小厨房把留的饭菜端出来，摆到褚莳修面前：“脸色怎么这么差，快吃点东西，别低血糖了。”
褚莳修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看着面前还热着的饭菜嗅觉好像都恢复过来，家常的味道涌入鼻腔。
“就是，快吃点，我看你的样子都怕你晕过去。”孙哥也在敲键盘的空隙里插一句话。
“我没事，就是用了点药效大的药，睡了一会。”褚莳修知道他们担心，于是解释。
听见这话的二人也不敢问是什么药，对视一眼默契地保持沉默。
褚莳修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睡了一天确实是饿了，但拿起筷子没吃多少又感觉吃不下了。
看着还剩不少的饭菜，褚莳修有点愁。
这个时候的齐哥就特别善解人意了：“吃不下就不吃了，桌子上还有小蕾买的小零食，一会饿了再吃点那些。”
褚莳修表情有点奇怪，莫名感觉这人有种把他当孩子哄的感觉。
饭菜被收下去，齐哥在旁边摩拳擦掌了好一会，才凑到褚莳修旁边迟疑地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受委屈了？”
褚莳修就知道这两个人不正常的样子是憋着什么。
“不至于，出了点意外。”为了不让他们担心，他沉默良久，往保守了说。
这件事他现在也没想好该怎么办，他根本摸不清楚谢司沅现在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
他现在还是很生气。
听褚莳修这么说，二人也不敢多问了，只能像平常一样，各干各的去了。
孙哥写这么一个小程序要不了多久，没一会就给褚莳修安装上了。
褚莳修看着手机上多出来的小程序，跟二人打了一声招呼，又回房间去了。
演唱会结束的时候，褚莳修发了那首歌给谢司沅。一之前直没有得到回复，他也不知道谢司沅到底听没听那首歌，现在知道谢司沅去听了现场，那这个手机上的文件，他点开过吗？
褚莳修点开那个程序，设置到和谢司沅的聊天框里，选定了他发出去的歌曲文件。
加载的圆圈转了一会，显示出来一个数字。
11。
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平心而论，不感兴趣的歌褚莳修甚至不会点开它第二次，那面前这个十一次又是什么意思呢？
谢司沅，你是在意的。
褚莳修几乎笃定。